长安三万里,盛世转衰时,为何率先抛弃才浅德薄的恨国党
前两天,夫人带幼子看完《长安三万里》后,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,随即就携家驱车直奔长安,想要一起梦回大唐。
一路风尘一路诗。
当我们抵达大唐不夜城,幼子吟诵的是高适那句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”,而我念的却是白居易那句“君不见外外州客,长安道,一回来,一回老。”
西安也算得上是我呆过城市之一了,对这里的历史遗踪,我当然熟悉不过。
其实,作为一个漂泊中国的异乡人,我一直有这两句感念:
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南,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长安。
前一句是我的物象,指美景和人文;后一句是我的意象,指寻梦和理想。
长安三万里,也就是象征着鹏程三万里。
长安,是一个时空概念,那是盛世才子们安放高亢的理想之地,也个人自我价值希望得到主流社会认为的所在。
在讲述个人实现的价值路径时,我反复强调一个理念,就是“到世界去”,去奔赴自己精神上的耶路撒冷。
放在历史的框架里,其实,也就是“到长安去”。
长安三万里,说的正是一群才子在历史转折之时,有的报国无门,有的历尽苦难,或是奔赴长安,或是远离长安。
他们的每一种人生,也都是一种命运隐喻。
在那个天才成群而来,盛世却崩溃在即的年代,有人赴长安,有人弃长安。
历史记忆表明,那些才浅德薄的恨国党,不是弃长安,而是被长安弃。
今天这篇,算是灵魂告白。
我只想讲清楚一个现实命题——我们与时代如何彼此不辜负,面对大变局,你应如何存在!
李白一生做过不少错事,因为是天才就应是对的。
《长安三万里》是以高适切入的,但大众最共情的,仍然还是李白。
在中国,尽管没人不知李白,没人不服李白。但,如何更深刻地看待李白这一生,很多人还是模糊的。
真正的盛世都是天才成群结队而来的。
那一季的长安,就是诗仙、诗圣、诗魔、诗鬼、诗豪就都来了。
其中,最牛逼的,就是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的李白。
在天宝元年,李白受天子诏入京,那一刻,他压不住内心的狂喜,傲骄地说出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。
长安是一片海,长安是一只怪兽。
像李白这样的没有政治心机,根本不会玩权谋的侠士,能完全只靠才华迎来在权力场的高光,也只有盛唐才给得起。
你想想,一个写诗的,对着高力士、杨国忠等顶级权贵,甚至皇帝贵妃都那么任性,哪朝哪代哪个人能做到到底。
不信,你如果是个诗人,在今天,有种能让个处长给你脱鞋?
你狂任你狂,明白照山岗。李白一场潇洒不羁,长安已成梦碎之地。
说到底,那是李白并不融于主流价值体系,生活方式根本不符合体制内要求。
他选择狂放豪放,不要和光同尘,这,就是真正顶级天才的人生方式。
李白要成为李白,必须弃长安,混江湖,做侠士。
而且,在价值观 上,李白还必须要犯一些政治幼稚病。
这家伙反复吃政治的大亏,根本不长记性。比如,在幽州之行,傻戳戳地写诗盛赞安禄山的军威;在安史之乱后,竟然要追随拥兵自重、割据江南、试图谋反的永王李璘。
就这样,曾经的鲜衣怒马,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大唐第一才子,吃上了官司被流放到夜郎。
历史选择让李白一路漂泊,放逐人生,就是成就天才的应然选择。
这一点,与北宋苏东坡其实很类似。老李是参与叛乱,老苏是乌台诗案,都是挑战皇权。
这两个官场失意之人,也成为中国文人最顶级的绝代双雄。
其实,这是上苍有灵,让极致才华之人,在盛世转折之时,找到了更适合的安放空间。
飞扬的李白,并不完美。但,在绝世才华面前,他一切的错失都无关紧要,但可以忽略不计。
天才,就是要用来包容的。不,天才是应该被纵容的。
正如李荣浩在《李白》中这样唱:
要是能重来 我要选李白
几百年前做的好坏
没那么多人猜
李白的奔长安和弃长安,大起与大落,幻想与梦醒,浪漫与悲情,只适合用来审美与致敬。
我始终认为,长安不仅没有辜负李白,反而是对李白的最好成全。
大唐如果多了个叫李白的旧官僚,少一个叫李白的大诗仙,那才是历史最悲摧的选择。
高适没有去救李白而帮了杜甫,他也是对的。
《长安三万里》的高适,是个很值得细说的人物。
他和《长安十二时辰》里的岑参,并称为“边塞双雄”,他们人生在盛唐转衰之时,极具分析意义。
这两人,都曾赴长安,以干谒诗的方式,寻找人生机遇——也就是文人向权贵呈现书诗赋以求荐引。
当时,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、韩愈、王维也都是这么干的,而其中最意难平的,就是杜甫。
盛世变坏,都是从奸人埋没才子开始的。
那一年,朝廷面向全国遴选人才,杜甫也到了长安寻梦。问题是,李林甫这鸟人,将盛世才子全划为不合格,他给皇帝一句答案就是“野无遗贤”。
从此,杜甫梦断长安,一生漂零。
李白弃长安,杜甫失长安。随后,当44岁的李白和33岁的杜甫在异乡相遇,大唐的太阳和月亮就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了。
老杜孤苦一生,无论身在何处,最放不下的人却是李白。
诗仙诗圣,诗风不同,灵魂对望。
李杜交往的一个最重要见证人,就是高适。
当时,这三位大诗人在一起,曾在一起度过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。他们喝酒、访古、作诗、打猎,食则同羹,寝则同席。
一起骂长安权贵,一起叹世道人心。这段历史,多少有些唐诗桃园三结义的色彩。
此后多年,三人天各一方,却并不曾相忘于江湖,诗文书信,彼此激励。
只不过,友谊的小船,在政治选择面前,说翻就翻了。
安史之乱后,李白选择追随有不臣之心的永王,吃了官司。而高适在政治远见上,却已站到高处。
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,面对叛军要攻克东都洛阳,紧要关头,作为监察御史的高适挺身而出,建议实行紧急动员,招募长安城敢死之士,死守长安,后被玄宗提拔为谏议大夫。
后来,在玄宗颁布命诸王分镇天下的诏书时,高适又果敢地及时谏言反对。由此,他后来又被即位的唐肃宗拉为“身边人”。
特别是,面对永王叛乱,高适断言永王必败,直接参与平叛,深得肃宗信任。
那边吃了官司的李白,在放逐途中写诗高适喊话求救。二人友情极深,高适又拥有平叛功绩,有着较大的话语权,似乎应该出手相救。
但,高适选择了沉默。
对这段历史,人们争议极大。我个人认为,只要有点政治常识,就知道过于苛责高适,是不理性的。
毕竟,李白是永王的名士符号,如果不顾官场权谋任性地直接营救,很可能适得其反。
高适拒救李白,未必就是冷酷无情,不救或是最好的营救;李白责怪高适,也是人之常情,直肠之人那懂权术的弯弯绕。
事实上,与拒救李白不同,高适对生活困苦的杜甫尽力照拂,还把自己禄米给老杜一家吃。
诗性和政治,本来就是二种秉性。
李白出世,高适入世,二者各有考量。
从精神上,李白对历史文化贡献是顶级的;从现实上,高适也书写出文人救世的高光时刻。
长安三万里,彼此不辜负。
盛世崩溃时,长安的张小敬为何才是最高贵的人。
读懂《长安三万里》,就会明白盛唐诗人,大多仕途坎坷,命运流落。
其中官至节度使的高适,算得上当时文人在体制内混得最好的了。
在这样的人类群星闪耀时刻,我最动容的是,是历史铭记的这些诗人,从没有在精神上选择逃离大唐,叛逃异国。
历史从来都不会记得那些连基本语句都写不清楚,只知道做牢骚抱怨的恨国党的伪文人。
尽管,在当时,有少数这种人也可能骗得到少数庸众的打赏。
其实,越是在重要的历史关头,越是要有节义选择。
在《长安三万里》中,那场石堡城战役,正是玄宗穷兵黩武的标志。
那种战役,简直就是盛唐一次最重要的“自毁长城”。当时,华和英勇并存的将领被赐死,而颜杲卿、张巡等忠义之士喋血孤城,荡气回肠。
这种情节让我又想起《长安十二时辰》里的烽燧堡战役。我曾写过多次烽燧堡战役中的的老闻与张小敬。
当爱国之心遭遇奸人构陷,人应该如何才能不丢掉良知和大爱,张小敬这样的普通人,做出了最理性的选择。
从烽燧堡死人堆里爬出来回到长安的张小敬,看透了权力黑暗,自己就成为“体制内的叛徒”,被称为“五尊阎王”。
为了替战友报仇,保护战友女儿,张小敬甚至杀了万年县县尉,和长安最大黑帮恶战,也被判了死刑。
但,张小敬从来没有丢掉的,是一颗爱长安这座城市的心,是一份保护长安老百姓的热血激情。
与张小敬相反的是龙波,同样是烽燧堡战场逃生者,他逃到了西域,价值观发生了剧变。
龙波选择的方式,是炸毁烧掉长安,要让整个长安百姓来为他的战友陪葬。
一个弃长安的人,一个不爱长安百姓的人,如果把他说成是爱大唐,是好人,那就是天大的笑话。
多少年来,我一直都把张小敬用作头像,把他那句“不退”当作行事之语。
我就是一直想要表达,纵然遭遇再多现实不公平,看到太多非正义,但不能丢掉一颗爱普通人爱具体人的朴素良知。
张小敬是“体制内的叛徒”,因为心怀良知正义,他就是我的致敬偶像。
龙波是个遭遇权力不公的人,但黑化了,成了逃离大唐的恨国党,他要毁掉长安,屠杀百姓,这样的人,同样是我心中的仇人。
其实,不论生活在哪个朝代,知识分子都很难摆脱“士不遇”的人生命题。
我认为, 一个前提底线就是要时刻自问,自己的才华是不是真的配得上理想,自己的人格是否真的支撑得起大义。
作为一个批评者,我也不怕得罪人,今天斗胆说句话。
其实我最看不起那种以戾气只知毁坏不去建设的伪文人,特别是一些毫无才华背离这片土地后,恨意满满的戾气者。
很悲哀,这样的人写的那些毫无思想深度的粗暴文字,却能得到大量赞赏,我觉得,这才是一种文化的耻辱。
想想长安三万里,多少爱恨在心中。
但是,大家都看到了,历史没有记忆,甚至唯一排斥的,就是那些弃长安的恨国党。
这就是为什么,我们热爱张小敬,我们痛恨惧怕龙波。
真正的强者,也都是在靠爱和才华来支撑自己的理想。
真正的良知,也只会在家国危难之时选择保护和坚守。
李白对山河天地是有大爱的,杜甫对百姓民生是大爱的,高适的入世救国同样也是有大爱的。
他们是在爱山河,爱众生,爱大道。
纵然长安三万里,唯有爱者能还乡。
不论身处何境,对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,充满爱意和良知,这永远都是底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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